黃章退出魅族的消息又一次傳出。
6月26日,有媒體報道稱,天眼查數(shù)據(jù)顯示,持股49.08%的魅族創(chuàng)始人黃章(原名:黃秀章),近日退出珠海市魅族科技有限公司股東之列。如果消息屬實,魅族的黃章時代將正式告一段落。
但對此,魅族很快回應稱,魅族沒有任何股東信息的變更,后續(xù)會要求相關企查系統(tǒng)修正其出錯信息。
近幾年,有關黃章淡出魅族的傳聞已經出現(xiàn)多次,雖然每次都以“辟謠”告終,但這似乎已經是眾望所歸的結果。
在魅族之外,大概很少人會把一家公司的創(chuàng)始人“退出”,當做開啟新時代的序幕。
這位偏執(zhí)、自負,對產品有著極致追求的“匠人”,曾經是國內智能手機最早的領軍人物,他成就了魅族最鼎盛的時期,但也是魅族止步不前的桎梏。
黃章曾經幾度隱退,又幾度出山,他與魅族已經緊緊捆綁在一起,黃章一度就等于魅族。但最終,他沒能讓魅族重回巔峰,反而加速了魅族的衰落。
國內手機廠商競爭日益激烈的當下,魅族已經很久沒有推出一款能夠引起大眾注意的新機了。
魅族17發(fā)布會,圖源魅族官微今年5月發(fā)布的魅族17被寄托眾望,但卻依然沒有起色,有粉絲評價那場發(fā)布會“看得心酸,場地簡陋,技術落后”,魅族所做的,友商已經做過甚至做得更好,魅族趕上了末班車,但已經被邊緣化。
手機發(fā)布會幾乎無人關注,線下門店也難覓蹤影,魅族快被手機圈遺忘。
一直以來,魅族始終無法擺脫“小廠”的命運,定位搖擺,戰(zhàn)略失誤,人們曾寄希望于黃章的放權帶來魅族的生機,但隨著核心高管的逐漸離職,黃章最后成為“寡人”。
如今魅族面前的岔路口,有些像曾經的錘子手機,羅永浩最終出走,字節(jié)跳動的接手為錘子續(xù)了命。
但是黃章會輕易認輸嗎?魅族最終的結局又將會是怎樣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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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行者卻掉隊了
1976年,黃章出生于廣東梅州,不同于小米創(chuàng)始人雷軍、華為創(chuàng)始人任正非,黃章不是有著光鮮履歷的“正規(guī)軍”,但卻憑一己之力開創(chuàng)了國內手機廠商的先河。
黃章高一時被學校開除,沒有上過大學,獨自到深圳闖蕩,在進入電子行業(yè)之前,曾經還做過碼頭搬運工。
魅族的故事在2003年開始,這一年黃章一手成立的魅族,發(fā)布了第一款MP3隨身聽產品,而后推出的music card、miniplayer系列產品成為了銷量冠軍,創(chuàng)造了年銷售額超過10億的歷史。
2006年,魅族MP3退出,魅族手機登場,順應了從播放器產業(yè)到智能手機時代的過渡。
魅族創(chuàng)始人黃章,圖源百度百科那時候,諾基亞是國內手機市場的老大,山寨機橫行,雷軍還沒有離開金山,距離小米成立還有4年時間,國內智能手機廠商還是一片荒漠。但魅族做了中國第一臺全觸摸屏的手機,2009年,在黃章的帶領下,首款魅族手機M8開售,兩個月內銷量達到10萬部,五個月內銷售額突破5億元,這在當時是一份耀眼的成績。
2011年,魅族發(fā)布了第二款手機M9,開啟了國產定制OS的大門,也開啟了中國智能手機的拓荒之路。
黃章有著對細節(jié)的狂熱追求,他很在意用戶的反饋。他在公司是CEO黃章,在論壇上則是J.Wong。據(jù)不完全統(tǒng)計,從2003年到2009年,黃章發(fā)布了近6000個貼子。在黃章的要求下,魅族的很多員工都需要去及時了解用戶反饋的信息。
這一點被雷軍“學習”了去,后來有關雷軍成立小米的一段傳聞是:雷軍曾有意投資魅族,還將時任中國工程研究院副院長的林斌介紹給黃章,希望黃章能拿5%的股份來吸引林斌加盟,但黃章因為不忍股份被瓜分,拒絕了這個提議。
在黃章的帶領下,魅族站在了聚光燈下,成為了一家有潛力成為大廠商的公司。2010年是魅族光輝歷史的頂點,如今回顧起來,也是走向衰落的開始,這一年,黃章決定隱退,兩年后,小米誕生了。
接下來的幾年,國內智能手機市場開啟一片混戰(zhàn),魅族卻沒能進一步壯大,后來者反而居上。
2012年,小米出貨量達到719萬臺,魅族為100多萬臺;2013年小米的目標為2000萬的時候,魅族手機的出貨總量僅為200萬臺。
2014至2015年,機海戰(zhàn)術開啟,魅族先后成立了子品牌魅藍和魅族Pro,主攻年輕人群和高端市場。但在其他廠商拋棄這一策略,主攻精品的時候,魅族卻沒能完成轉型,上千家門店開始成為累贅,魅族Pro7因為故障和Bug成為被消費者詬病的對象。
這時候,被寄予救世主厚望的黃章,宣布復出。
但是黃章并沒能把魅族拉回正軌,經過一番組織架構調整之后,黃章直接砍掉了魅藍,魅族在市場上的銷量進一步縮水。
根據(jù)第三方調研機構賽諾公布的數(shù)據(jù)顯示,2018年1月~11月,魅族品牌整體出貨量為907萬臺,其中11月份僅47萬臺,同比下滑65%。相比2017年近2000萬臺的銷量,幾乎腰斬。
賽諾公布的2018年1月~11月國內手機銷量排名,圖源賽諾兩年過去,這一下滑的狀況并沒有得以扭轉。
IDC發(fā)布的2020年一季度中國智能手機出貨報告顯示,華為以42.6%的市場份額排名第一,vivo(18.1%)、OPPO(17.8%)分列二、三位。小米以10.6%的份額位列第四,蘋果第五,份額為7.6%。而魅族被歸為其他品牌,一季度總體市場份額不足華為的十分之一。
魅族掉隊了,這家起步較早的手機廠商,曾經趕上了時代的際遇,及時轉型做智能手機,開啟了國內智能手機市場的混戰(zhàn),遺憾的是,卻沒能在這場戰(zhàn)爭中勝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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定位搖擺
探究一家公司走向衰落的原因有很多種,若歸結魅族掉隊的原因,一方面是方向失誤導致的外部壓力,另一方面是人才戰(zhàn)略的失策導致的管理內耗。
從魅族Pro7的敗北開始,魅族似乎就開始摸不準智能手機的發(fā)展方向。
在智能手機廠商開始做全面屏手機的時候,魅族想做雙屏幕手機;在小米6和榮耀10占據(jù)主流的2500元價位機型的時候,魅族推出魅族15,定位2499元,配置落后,屏幕還是上一代非全面屏,且這一機型還是黃章從2017年2月就開始說的“夢想機”。
幾度回歸的黃章,在對待魅族的策略上搖擺不定。
2015年,小米是行業(yè)內的新星,黃章“開罵”小米,卻也離不開小米,不僅在營銷上與小米捆綁,在產品生態(tài)上也開始學習小米,魅族推出魅藍,一如小米推出紅米。
學習小米之后,魅族又開始模仿起OPPO和vivo,以機海戰(zhàn)術來爭奪線下市場,開拓千家線下門店,頻繁開發(fā)布會,還從vivo挖來了一位產品總監(jiān),負責魅族2016年的產品規(guī)劃。
魅族門店,圖源網絡這段時期,魅族幾乎每一年的策略都在發(fā)生變化。2017年,這個模仿對象變成了華為,在魅族高級副總裁楊柘主導下,魅族的定位轉變?yōu)楦叨藱C,魅族Pro7價格為2880起,Pro7Plus價格為3580起,但其相對較高的價格卻沒有打造出相應的產品,Bug問題頻頻被用戶投訴。
“夢想機”是黃章的希望,在他看來,只有打磨好一款好產品,才能讓魅族重新拉回正軌,但是“夢想機”沒能完成這個夢想。
產品定位搖擺之外,管理問題也是魅族的困境,魅族沒能留下人,也沒能用好人。
2019年7月18日下午,魅族科技首席營銷官、高級副總裁李楠在社交網絡上發(fā)文確認已離開魅族,“實際上魅族16發(fā)布會后,就慢慢淡出了工作。后面看到成功發(fā)布了數(shù)款產品,很欣慰。”李楠提到。
至此,魅族“三劍客”白永祥、楊顏、李楠均已卸任。
“魅族三劍客”:從左至右,楊顏、白永祥、李楠三劍客的加入和離開,伴隨著黃章的隱退和出山。
2010年黃章淡出公司日常管理,把公司交給曾經的“戰(zhàn)友”白永祥,白永祥迎來了他的新頭銜——魅族CEO。在黃章淡出的時期,公司加入了另外兩位重要人物:楊顏和李楠。
而后小米崛起,國內智能手機廠商開啟白熱化競爭,魅族周圍群狼四伏。
2014年年初,黃章出山,重新出任CEO一職。黃章回歸后,白永祥職務接連變更了數(shù)次,從魅族CEO到高級副總裁,再到魅族總裁,黃章重出一線之后,白永祥事實上也開始一步步淡出魅族。
2014年, 魅族Flyme團隊負責人空缺,楊顏補位,此后他一路高升,從升任副總裁,接手原本由李楠負責的配件事業(yè)部,職權越來越大。
2015年,魅族剛有起色,黃章又一次淡出了公眾視線,而兩年后的2017年年初,黃章在魅族社區(qū)發(fā)聲“感謝大家,我將重新出山打造我的夢想機,去迎接魅族15周年”,宣布再次復出。
復出之后的黃章開始大刀闊斧地進行多次組織架構的調整。2018年5月,原本的魅藍事業(yè)部和魅族事業(yè)部重新合并,楊柘繼續(xù)擔任CMO負責公司營銷戰(zhàn)略,李楠擔任CSO,負責銷售事業(yè)并向黃章匯報,白永祥卸任COO,由原CFO戚為民兼任,后傳出白永祥已經辭職魅族。
李楠在魅族待了7年,帶領魅族打出品牌差異化,主要功績是推出魅藍系列,主打千元機市場,給魅族帶來了營收,在個人能力上,營銷是李楠的強項。
但是在黃章進行的多次組織架構調整當中,魅藍和李楠的權重其實都在下降。魅族架構調整之后,魅藍和魅族分開,魅族的營銷交給楊柘,李楠只負責魅藍。
李楠想要押注魅藍E3,但卻一直處在缺貨狀態(tài),據(jù)pingwest報道,楊柘為了消化庫存,強制要求經銷商按1:1的比例提貨魅藍E3和魅族Pro7,這影響了魅藍E3在線下渠道的出貨量。在供應鏈上,魅族的需求被排在了魅藍之上。李楠的出走或許也并不意外。
失去了核心高管的魅族,還在失去更多。
3
魅族會是下一個錘子嗎?
魅族和錘子曾經不常被拿來比較,但如今來看,兩者可能會是相似的命運。
一個重視系統(tǒng)和產品,一個講究創(chuàng)新和體驗,都是相對小眾的手機廠商,兩位創(chuàng)始人在公司內部都有著絕對的權威,領導風格有著強烈的個人主義色彩,對產品有著極強的控制欲,都是偏執(zhí)狂,都對產品有著獨特的理解。
從履歷上看的話,黃章高一輟學,羅永浩高二輟學,兩位都沒有上過大學就開始創(chuàng)業(yè),他們有著相似的經歷。
魅族和錘子也都曾經被追捧一時,被寄予厚望。創(chuàng)始人的性格在特定的時代背景下能夠成就一家公司,但隨著時間與行業(yè)發(fā)展的變化,也可能會成為阻礙一家公司發(fā)展的牢籠。
成也蕭何,敗也蕭何,用來形容老羅和黃章再不為過,但是如今老羅已經成了帶貨主播,而高傲的黃章將把魅族帶往何處?
未來,魅族想要改變命運,一方面需要找到新的資金支持,但在國內手機市場進入殘酷的存量競爭的當下,手機銷量整體下滑,想找到新的融資并不容易。
2015年,阿里投資魅族5.9億美元。2018年底,阿里續(xù)投魅族的消息頻繁傳出,但目前來看,阿里也很難再繼續(xù)給魅族續(xù)命。曾經,阿里希望在魅族手機上搭載阿里YunOS操作系統(tǒng),但YunOS已經被魅族放棄,阿里再繼續(xù)投資已經沒有戰(zhàn)略價值。
魅族能否自救的關鍵,一方面在于產品能否跟上時代,另一方面在于能否完善供應鏈。
2018年魅族發(fā)布的魅族16就是一個例子,這款機型被稱為魅族當年做的最好的一款手機,創(chuàng)新性的上下對稱設計的全面屏,相對高的配置和較低的價格,為魅族贏回了一波好評,但是魅族卻出現(xiàn)了供貨不足的情況,錯過了雙十一的最佳銷售期。
產能不足直接導致銷量的下滑,據(jù)賽諾數(shù)據(jù)顯示,2018年1~11月魅族銷售量僅為907萬臺,創(chuàng)歷史最低,而魅族從2015年至2017年每年的出貨量都在2000萬臺左右。
想要靠產品翻身,需要充足的資金支持研發(fā)和供應鏈。
魅族在減少成本,其人員在縮減,根據(jù)2019年度最新企業(yè)報告,其6月10日提交的報告申報員工人數(shù)為949人,去年同期為1694人,比去年下降745人。
這一點與困境時期的錘子手機有著相似之處,幾經裁員,縮減成本,錘子手機缺貨的情況也一直沒能改善,作為手機“小廠”,跟“大廠”相比,沒有足夠的訂單量和雄厚的資金,在供應鏈端就很難有話語權,錯失了最佳銷售時間,就很難再追回。因此在手機行業(yè),很難做成“小而美”,最終要么被收購,要么走向衰落。
在黃章2019年發(fā)布的新年賀詞上,黃章稱做好了過冬的準備,并已經及時調整了組織規(guī)模,精簡了產品線。展望未來,手機行業(yè)前景依然廣闊。魅族將補齊營銷短板,布局5G、IOHT(健康運動物聯(lián)網)戰(zhàn)略,將加強與阿里生態(tài)鏈的連接,并引入國資委等混合股權,進一步充實公司的資源力量。
去年5月,珠海國資旗下虹華基金,完成了對魅族的注資,擁有2.09%的魅族股份,這一定程度上緩解了魅族的資金困境。
但魅族如今想要重回主流已經很難,如果黃章再次淡出,魅族會更好嗎?誰又是合適的帶領魅族翻盤的人選?